人工智能將為人類帶來烏托邦還是敵托邦?
機器人將會帶來烏托邦還是敵托邦呢?作家彼得·弗拉賽(Peter Frase)的新書對此進行了探討,設想了四種未來,并列舉了我們將要做出的選擇。
充斥著機器人和無人駕駛汽車的未來會是敵托邦,還是烏托邦?這是作家彼得·弗拉賽(Peter Frase)在他的新書《四種未來:后資本主義時代》(Four Futures: Life After Capitalism)中探討的問題。作為紐約市立大學研究生中心社會學博士生以及社會主義雜志Jacobin編輯,弗拉賽傾向于認為那樣的未來會是敵托邦。他認為他所看到的只是“硅谷富豪虛假的烏托邦主義場景”,硅谷富豪被他稱作“強盜大亨”。
在其涵蓋一系列有關未來的思維實驗的著作中,弗拉賽對其對機器人新時代會帶來的各種現(xiàn)實影響的擔憂,比如氣候變化日益惡化,收入日益不均等。弗拉賽指出,這些影響感覺跟你的生活或者職業(yè)生涯完全沒有關聯(lián),但那并不意味著他對未來的展望不值得深思。
弗拉賽的書進行了四種未來情景設想。在所有的這些設想中,有一點是不變的:自動化程度越來越高。近年來,人們普遍認為未來機器人將會大行其道,媒體和學術界大肆討論機器人將會對人類的就業(yè)和經濟造成怎樣的破壞性影響。在弗拉賽看來,這類論文已經完全成了“一個子類”,但還是需要予以關注。它們描述了這么一種很可能將會出現(xiàn)的情景:汽車完全自動駕駛,機器人接管所有麻煩的工作,IBM的沃森(Watson)從智力競賽節(jié)目走向醫(yī)療助手崗位,活躍于全球各地幾乎所有的醫(yī)院和醫(yī)生辦公室,諸如此類。
弗拉賽認為,我們的未來會變成敵托邦還是烏托邦,取決于兩個因素:我們能否解決氣候危機,以及我們的社會是變得更加平等,還是更加等級分明。按照這兩個變量來組合,得出弗拉賽所說的四種未來。弗拉賽說,這四種未來都有機器人(他坦言他的思維實驗架構有意進行了簡化)。但它們會是資源豐裕還是資源短缺呢?它們會是人人平等的,還是等級分明的呢?
弗拉賽將人人平等和資源豐裕的世界稱之為“communism”。他的描述不由讓人想起庫爾特·馮內古特(Kurt Vonnegut)的《自動鋼琴》(Player Piano)和電影《機器人總動員》(WALL-E)電影。這種世界的一大問題是,處理工作、目標和人生意義之間的關系。弗拉賽提出一個問題:不用工作的世界對于很多人來說會不會很壓抑。他不認為會這樣,引述研究結果稱,特定年齡的失業(yè)者到了“退休”年齡,就會不再因為沒有工作而感到沮喪;影響他們的幸福感的是就業(yè)期望的社會標準,而非他們度過時日的方式。
書中所說的其余三種未來情景設想,也多少讓人聯(lián)想起科幻小說和學術研究中的描述,當然也包括了弗拉賽自己的一些想象。在資源豐富和等級分明的世界,知識產權法律會扮演重要的角色:想象一下,每一次機器人給你的廁所進行清潔,你都得支付費用,因為機器人的編程代碼享有廣泛的版權保護。對于資源稀缺和人人平等的世界,弗拉賽則聯(lián)想到科幻小說作家金·斯坦利·羅賓遜(Kim Stanley Robinson)對這種社會的描寫:人們被迫重新定義其與被他們的先人摧毀的自然世界的關系。弗拉賽設想的***一種未來最反烏托邦,它既資源稀缺,又等級分明。他認為,這種社會可能就像馬特·達蒙(Matt Damon)的電影《極樂世界》(Elysium)所呈現(xiàn)的那樣:富有的那小部分人逃往到封閉式社區(qū),不管它是在天堂,還是在地球上;而窮困潦倒的普羅大眾則可能在社區(qū)門口受到管轄,甚至可能被趕盡殺絕。
Fast Company近日對弗拉賽進行了采訪,了解他的世界觀的演變,他對于科技和政治交融的看法,以及在全球日益惡化的氣候變化大背景下對于地球工程的思考。
問:你是個社會主義者,可以說說由來嗎?
答:我在明尼蘇達州明尼阿波利斯的上中層階級家庭中長大。我的父母是進步分子,是自由主義者,但算不上社會主義者。我很小就開始思考,把那種自由主義的道義沖動看成理所當然的事情。我還上公立學校,每天遇到的都是些家庭條件沒有我優(yōu)越的人。那促使我這個早熟的書***跑到圖書館的HX區(qū)去鉆研。HX就是美國國會圖書館有關馬克思主義和communism的書籍的代碼。
問:你對于硅谷的部分看法可能會疏遠你跟這本書的很多讀者的關系。
答:我想說的是,我也對出自硅谷的很多技術感到非常興奮。不像左派,我不會說,“這一切都很糟糕透了,我們應當?shù)种扑械膭?chuàng)新技術。”我關注到的是,商界的人,硅谷的人,往往會有自相矛盾的意識。一方面,他們想要賺大錢,想要飛黃騰達,想要盈利,想要取得增長,這會導致他們做出有利于企業(yè),而非更寬廣的社會目標的選擇。與此同時,他們想要覺得自己在讓每一個人的生活變好。我的觀點是,人們在這方面有些自欺欺人,以為自己是造福全人類,但實際上他們只是造福投資者和股東。
問:在特朗普當選之后,許多進步人士都對他們的職業(yè)生涯感到擔憂。如果你在一家公司任職,并對它對于世界究竟有多少良好的影響感到疑惑,你應該會怎么做?辭職?
答:你可以辭職,去寺院修行,但這不會改變那些令你不舒服的東西。當然,有時候你可能得有你自己的道德立場,比如如果你的職責是,制造機器人殺手,讓唐納德·特朗普能夠派去非法殺害他的敵人。但身處資本主義制度的我們,所參與的體系我們都不一定喜歡。改變這種局面的唯一途徑是,參與某種集體性的政治事業(yè)。因此,我鼓勵人們,要是喜歡自己現(xiàn)在干的事情,就繼續(xù)干,同時也可以參加某種政治組織,幫助找到更大的社會問題的解決方案。總的來說,生活中,在工作之余做點別的事情。如果你覺得你所有的政治和道義沖動都會通過你的工作得到滿足,那你時常會覺得失望的。在我看來,如果你在道德或者政治上心存不安,那***的解決辦法不一定就是辭掉工作,而是開始組織人們,共同努力使得社會變得更好。
問:你在書中設想的***一種未來——你稱之為“滅絕主義”(exterminism)——極其慘淡凄涼。
答:我是在探究所有的可能性,當然也包括探究資源短缺且等級分明的未來。我有嘗試避免使得人們過分強調這一可能性。重點是,它們都是可能會出現(xiàn)的未來,都能反映現(xiàn)狀,我們要去力爭我們想要的那種未來,避免我們不想要的未來。
問:你這本書是在特朗普當選之前寫的。他的當選有改變你的看法嗎?你有沒有想要修改的地方?
答:沒有。如果有我想要修改的地方,那也跟特朗普沒什么關系,更多會是因為氣候變化。隨著每一年的過去,思考生態(tài)災難變得越發(fā)迫切。要知道,我們距離氣候災難并不遙遠。我們在氣候變化的道路上已經越走越遠,或許需要思考實施更大范圍的干預措施。光是尋求碳平衡已經不再足夠了。我們可能需要進行更加深層的干預,需要對大自然實施操控和管理。我在觀望一些甚至更加激進的地球工程,比如云催化和噴大氣氣溶膠。我正思考這些問題。我們需要認真看待這些問題。